博弈新电改：乱拳打死老师傅？
近日，发改委密集召开了多次电改配套文件征求意见座谈会，分别向电、协会及专家咨询委员会、电力企业及地方发改委征求意见，从推进输配电价改革、推进电力市场建设、组建和规范运行电力交易机构、有序放开发用电计划、推进售电侧改革、加强和规范燃煤自备电厂监督管理等六个方面落实电力体制改革。 据媒体报道，电改 9号文 的五个配套实施意见和一个指导意见有望很快发布。目前，各方博弈、争议的焦点集中在下面几方面：一是电是否能参与竞争性售电业务；二是交易机构相对独立如何理解，即成立电控股、其他电力市场参股，由能源局监管的机构，还是由电全资控股并结算；三是发电企业进入售电的同时能否从事配电业务；四是成立区域电力市场还是省级电力市场。 电改的原本目的是打破电垄断，厘清输配电价，鼓励竞价，倒逼发供电运行成本降低，让利于电力用户，降低生产经营成本，刺激国民经济发展。同时，垄断带来的负面问题也是明摆着的，国、南等电公司都是巨无霸，现金流每年几万亿，不管是管理难度还是博弈能力都大大超过*府主管部门，呈现尾大不掉的局面，*府也有打破垄断的动力。那么，本轮电改能够起到这一效果么？ 下面，笔者将就新电改面临的四大博弈，逐条解析： 第一条保留电售电职能。让电公司在拥有成熟的组织机构、电架和多年运行经验的前提下参与市场竞争，跟新进入的各方资本进行博弈，就是相当于让一个成年人跟小学生竞争，电还是有很大优势的。 据报道称，配套文件已经明确定调，电企业仍可参与竞争性售电业务。那么，在这一前提下的社会资本进入售电领域，可发挥的空间就很有限了，电改落地方案的改革色彩将打折扣。如此，本次电改跟目前已经开始推动的国企混合所有制改革，特别是石油系统比较，改革力度明显落后了，结局很有可能跟十多年前的那次电改一样，同样是雷声大雨点小。 最核心的其实是第二条：交易独立。交易中心独立后作为第三方联系电、电源、售电公司、用户各方。但如果交易中心是目前电公司的运作方式，在电调度不独立的情况下，仅仅独立交易中心是没有意义的。而本次改革之前明确电调度不独立，其实就已经是把改革效果减半了。在这里，简单说下电调度的运行管理情况。 我国电调度长期以来是半*事化管理，上下级间虽然没有行*关系，只是调度关系，但是多年以来已经在调度对象中形成了调度指令不可侵犯的权威，有着浓厚的计划经济指令性色彩。一切以安全为中心，特别是在事故处理时，不考虑经济规则，其运作方式在一定程度上与电改的自由竞争天然矛盾。当然，这也有其合理性，毕竟，电力系统是一个以光速实时运行的，包含了发电、输电、变电、用电一体的系统，所有生产、运输、消费环节同步完成，加上煤炭、运输等，电力系统是人类目前建造的最大人工协同系统。 如此巨大的光速运转的系统，如果电调度没有权威，极大可能重蹈国外大停电的覆辙。我国也有过多次大的电事故，都被电调度迅速处理掉了，没带来大的经济损失。但是，由此带来的很多行为实际上就是非市场经济行为。国外很多大型电事故并不是之前没有考虑到或者没有时间进行处理，不是技术问题，而是市场化导致的经济问题。国外电架薄弱问题肯定也是早就发现了，但是改善架的投资大于事故损失，所以国外电力公司宁可承担发生小概率的事故造成的损失，也不愿意去克服困难投资建设架。换句话说就是停电造成的危害和电投资花费两害相权取其轻。在事故处理过程中，国外对调度对象造成的损失，是需要按照事前拟定的责任和赔偿机制对各种投资主体进行奖惩补偿，十分复杂。 我国电力系统基本以国有企业为主，电事故处理基本上按照保电安全的原则进行处理，次要考虑各投资主体的经济损失，目前还没听说过有大规模赔偿停电损失的先例。 所以，电调度权就成为了对电进行管理的工具，而且并各方已经完全接受这种模式了。但电调度不仅仅是一般人心目中的交警，只是行使 执法权 。电调度还负责制定电相关控制措施，还要负责发供电计划、电安全校核，提供安全约束等，相当于有 立法权 ，一定范围内，可以定技术规则。 继续回来说，目前交易中心职能很单调，基本只是个协调部门，没有 执法权 立法权 ，相关计划执行力度就会大打折扣。所以，交易中心独立意义不大，只是个形式。最合理的交易中心独立应该是在目前基础上增加目前电调度的部分职能。如果 立法权 执法权 不独立，相当于给电公司在参加竞争时又多了工具。 三是发电企业进入售电的同时能否从事配电业务。发电企业进入售电领域有天然优势，因为他们手里掌握着电力现货；近期煤价降低，几大发电公司手里都有丰厚利润，可以投资到配电领域，发展配电业务。但这两样优势都只是看起来很美。几大发电公司的主要客户是电公司，绝大多数电量是上销售，俗话说客大欺店。如果成立售电公司的利润低于趸售给电，几大发电公司会为了小利润而得罪大客户么？ 配电直接到客户，属于 最后一公里 。考虑到设计、施工都需要资质，线路走廊民事协调等问题，投资配电很有可能性价比不高，赔本赚吆喝。另外，配强大只是提高供电能力的一个方面，还要看上一级电输变电能力。打个比方，建了一个很粗的水管子通到用户家里，可是上级水管很细，决定用户水量的不仅仅是最后一公里的粗管子，而是与之前的细管道也密切相关。 四是成立区域电力市场还是省级电力市场。要考虑跨区域输电价如何确定，电的安全约束如何克服，很可能仍然会是电主导下的电力市场。笔者（华夏能源特约作者拉依库兹布族维奇）认为这个问题是未来态，在没学会走的前提下，讨论怎么跑，为时尚早。 目前看，在电公司经营区域内基本形成了以电公司为中心的行业主导地位，上游，下游企业均围绕电公司开展工作。电公司有架有调度权，一旦按照电改要求全面放开售电侧，将损失60%现金流，不仅对电力公司，也是对电力行业的巨大冲击。一旦电公司现金流断裂，会造成电投资额度大幅下降，会暴露出很多问题。电企业将无力继续投资，而原有贷款急需还，现有设备每年维护，都是刚性支出，将产生巨大资金缺口。上游、下游设备生产企业也都会受到影响，基本形成利益共同体了，所以对电公司目前经营方式持支持态度。 综上所述，从目前已公开情况看，相当于一个强壮的成年壮汉，拿着狼牙棒，周围站着一群帮手，笑眯眯的对一群赤手空拳的孩子们说： 来，规则我来定，大家公平竞争，你们是一起上还是单个来？可以自选 。 未动手，当然结局未知，也存在乱拳打死老师傅的可能，但大致结局基本清楚了。所以，本次电改相当于直接跟电公司抢饭吃，阻力肯定会很大，还需各方面一起努力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