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笔者研究冠心病的治疗方药的演变过程中，发现一个很惊奇的现象，从张仲景的乌头赤石脂丸到张锡纯的来复汤，再到李可的破格救心汤，对于冠心病的急危重症，主要是冠心病心肌梗死阳虚津液脱的重症，三位古今大家完成一次时隔千年温阳敛脱法的时空对话。如果三位中医老前辈有幸建立一个朋友圈，分享完温阳敛脱法的学术经验，肯定会不约而同发生感概：英雄所见略同，大道殊途同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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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乌头赤石脂丸体现了温阳敛脱的治法
首先由张仲景治疗“心痛彻背、背痛彻心”的乌头赤石脂丸。我们知道，凡是到了张仲景手中的病人，都是急危重症。乌头赤石脂丸这首方有方中乌头、附子、干姜、蜀椒皆一派大辛大热之品，共用可同力相助，振奋心胃之阳，峻逐阴寒邪气；赤石脂温涩调中，收敛阳气，并防温散太过；蜜丸可解乌头、附子*性，又能顾护胃气，缓解疼痛。本方，附子和乌头与赤石脂共用，针对的就是急性心梗发作是汗脱以及二便失禁的症状，可以说，这首方开了后世温阳敛脱治疗冠心病急危重症的先河。这个其实在张仲景的桂枝甘草龙骨牡蛎汤已经有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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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锡纯善用酒萸肉体现了温阳敛脱用药创新张锡纯治疗脱证在用药方面较古人有很大的突破。古今诸医家治疗脱证多选用人参，认为“人参之性补而兼升，以治上脱，转有气高不返之虞”，故张氏救脱，喜用山萸肉，认为“盖萸肉之性，不独补肝也，凡人身之阴阳气血将散者，皆能敛之，故救脱之药，当以萸肉为第一”。临症中常以山萸肉单用或配伍龙骨、牡蛎或人参、代赭石等治疗各种脱证和汗出久不愈者，剂量一般为2两-3钱。如来复汤（萸肉、龙骨、牡蛎、杭芍、野台参、甘草）治疗寒热往来，虚汗淋漓不止或喘或怔忡或气虚不足以息；参赭镇气汤（野台参、代赭石、芡实、山药、萸肉、龙骨、牡蛎、杭芍、苏子）治疗阴阳两虚，喘促欲脱；薯蓣纳气汤（山药、熟地、萸肉、柿霜饼、杭芍、牛蒡子、苏子、龙骨、甘草）治疗阴虚不纳气之喘逆；敦复汤（野台参、乌附子、山药、补骨脂、核桃仁、萸肉、茯苓、鸡内金）治疗一切虚寒诸症，方中萸肉“与人参、茯苓并用，借其收敛下行之力，能大补肾中元气”；急救回阳汤（*参、山药、杭芍、山萸肉、代赭石、朱砂、甘草）治疗霍乱吐泻已极，至危之候，方中以萸肉“敛肝气之固”。
纵观上述诸方，可见张锡钝认为萸肉最善救脱敛汗，日其“救脱之功，较参、术、芪不更胜哉”，用于治疗各种脱证和汗出久不愈者，用之无不随手奏效。析其因，张锡钝日：“人元气之脱，皆脱在肝，胆为少阳，有病者寒热往来，肝为厥阴，虚极亦为寒热往来，为有寒热，故多出汗。山萸肉既能敛汗，又善补肝，是以肝虚极而元气将脱着服之最效”。在应用山萸肉时，张锡钝强调，必须去净核，“山萸肉之功用，长于救脱，而所以能固脱者，因其味之甚酸”，“用以治险证者，必须尝其味极酸者，然后用之，方能立建奇效”。
可见，张锡纯认为敛汗固脱用山萸肉，取代了赤石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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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可融合了两位大家的学术见解，新创治破格救心汤
破格救心汤最能体现李可的学术思想。且看破格救心汤组成：黑附子30--克，干姜60克，高丽参30克（另煎，浓汁兑付），炙甘草60克，酒萸肉60克，生龙牡各30克，麝香0.5克（分次冲服），活磁石粉30克。方中温阳温补敛三法并用的原则。
1.温阳和补阳并用。这个自不待言，参附并用，附子大辛大热，上助心阳以通脉，中温脾阳而散寒，下补肾火而回阳，既温且补，为君药。人参（破格救心汤用的是高丽参）甘温大补元气。
2.温阳和敛阳并用。急危重症时，阴阳气血俱虚，单独温阳或补阳，破格重用附子和酒萸肉二味主药，起到既温阳又敛阳之功。传统中医理论急救，有一句著名的论断：“有形之血难以速生，无形之气所当急固”，急危重症时，如何固阳？破格救心汤破格重用酒萸肉，这来自于张锡纯治疗脱证时的临床经验。张锡纯认为救脱之药，当以山萸肉为第一，该药大能收敛元气，振作精神，固涩滑脱，是临床急救佳品。
从张仲景乌头赤石脂丸到张锡纯来复汤，再到当代李可破格救心汤，对于冠心病心肌梗死这一急危重症温阳敛脱这一治法方药日趋完善，是中医药传承创新的典范。
作者简介许伟明大夫，中医学博士，执业中医师，曾工作于中国中医科学院，现工作于中国中医药科技发展中心。担任中华中医药学会中药临床药理分会委员、世界中医药学会临床疗效评价委员会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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